優(yōu)秀的民族工藝 刺繡鑒賞秘要

一、刺繡概述

　　刺繡，又名“針繡”，俗稱“繡花”。以繡針引彩線(絲、絨、線)，按設計的花樣，在織物(絲綢、布帛)上刺綴運針，以繡跡構(gòu)成紋樣或文字，是我國優(yōu)秀的民族傳統(tǒng)工藝之一。古代稱“黹”、“針黹”。后因刺繡多為婦女所作，故又名“女紅”。據(jù)《尚書》載，遠在4000多年前的章服制度，就規(guī)定“衣畫而裳繡”。至周代，有“繡繢共職”的記載。湖北和湖南出土的戰(zhàn)國、兩漢的繡品，水平都很高。唐宋刺繡施針勻細，設色豐富，盛行用刺繡作書畫，飾件等。明清時封建王朝的宮廷繡工規(guī)模很大，民間刺繡也得到進一步發(fā)展，先后產(chǎn)了蘇繡、粵繡、湘繡、蜀繡，號稱“四大名繡”。此外尚有顧繡，京繡、甌繡、魯繡、閩繡、汴繡、漢繡和苗繡等，都各具風格，沿傳迄今，歷久不衰。刺繡的針法有：齊針、套針、扎針、長短針、打子針、平金、戳沙等幾十種，豐富多彩，各有特色。繡品的用途包括：生活服裝，歌舞或戲曲服飾，臺布、枕套、靠墊等生活日用品及屏風、壁掛等陳設品。

　　二、中國刺繡源流

　　刺繡起源很早。黼黻絺繡之文，見于尚書。虞舜之時，已有刺繡。東周已設官專司其職，至漢已有宮廷刺繡。三國吳孫權(quán)使趙夫人繡山川地勢軍陣圖，唐永貞元年(公元805年)盧眉娘以法華經(jīng)七卷，繡于尺絹之上，因刺繡聞名，見于前者著錄。自漢以來，刺繡逐漸成為閨中絕藝，有名刺繡家在美術(shù)史上也占了一席之地。

　　目前傳世最早的刺繡,為戰(zhàn)國時期湖南長沙楚墓中出土的兩件繡品.觀其針法,完全用辮子股針法(即鎖繡)繡成于帛和羅上，針腳整齊，配色清雅，線條流暢，將圖案龍游鳳舞，猛虎瑞獸，表現(xiàn)得自然生動，活潑有力，充分顯示出楚國刺繡藝術(shù)之成就。漢代繡品，在敦煌千佛洞、河北五鹿充墓、內(nèi)蒙古北部地方、新疆的吐魯番阿斯塔那北古墓中皆有出土，尤其1972年在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大批種類繁多而完整的繡品，更有助于了解漢代刺繡風格。從這些繡品看，漢繡圖案主題，多為波狀之云紋，翱翔之鳳鳥、奔馳之神獸，以及漢鏡紋飾中常見之帶狀花紋、幾何圖案等。刺繡新采用的底本質(zhì)材，則為當時流行的織品，如織成“延年益壽大宜子孫”、“長樂光明”等吉祥文字之絲綢錦絹。其技法以鎖繡為主，將圖案填滿，構(gòu)圖緊密，針法整齊，線條極為流暢。

　　東晉到北朝的絲織物，出土于甘肅敦煌以及新疆和田、巴楚、吐魯番等地，所見殘片繡品無論圖案或留白，整幅都用細密的鎖繡全部繡出，成為滿地施繡的特色。

　　傳世及出土的唐代刺繡，與唐代宗教藝術(shù)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其中有不少唐繡佛像，如大英博物館藏有東方敦煌千佛洞發(fā)現(xiàn)之繡帳靈鷲山釋迦說經(jīng)圖，日本奈良國立博物館所藏釋迦說法圖等，都與當對佛敦隆盛的信仰，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此時刺繡技法仍沿襲漢代鎖繡，但針法已開始轉(zhuǎn)變運用平繡為主，并采用多種不同針法，多種色線。所用繡底質(zhì)料亦不限于錦帛和平絹。刺繡所用圖案，與繪畫有密切關(guān)系，唐代繪畫除了佛像人物，山水花鳥也漸興盛。因此佛像人物，山水樓閣，花卉禽鳥，也成為刺繡圖樣，構(gòu)圖活潑，設色明亮。使用微細平繡之繡法，以各種色線和針法之運用，替代顏料描寫之繪畫形成一門特殊的藝術(shù)，也是唐繡獨特的風格。至于運用金銀線盤繞圖案的輪廓，加強實物之立體感，更可視為唐代刺繡的一項創(chuàng)新。

　　唐以前之繡品，多為實用及裝飾之用，刺繡內(nèi)容與生活上的需要和風俗有關(guān)。宋代刺繡之作，除為實用品外，尤致力于繡畫。自晉唐以來，文人士大夫嗜愛書法并及于繪畫，書畫乃當時最高的藝術(shù)表現(xiàn)，至宋更及于絲繡，書畫風格直接影響到刺繡之作風。歷代迄清各時代之繡畫與繪畫應有不可分離之關(guān)系。

　　宋代刺繡之發(fā)達，由于當時朝廷獎勵提倡之故。據(jù)《宋史.職官志》載，宮中文繡院掌纂繡?；兆谀觊g又設繡畫專科，使繡畫分類為山水、樓閣，人物、花鳥，因而名繡工相繼輩出，使繪畫發(fā)展至最高境界，并由實用進而為藝術(shù)欣賞，將書畫帶入刺繡之中，形成獨特之觀賞性繡作。為使作品達到書畫之傳神意境，繡前需先有計劃，繡時需度其形勢，乃趨于精巧。構(gòu)圖必須簡單化，紋樣的取舍留白非常重要，與唐代無論有無圖案之滿地施繡截然不同，明代董其昌《筠清軒秘錄》載：“宋人之繡，針線細密，用絨止一二絲，用針如發(fā)細者，為之設色精妙光彩射目。山水分遠近之趣，樓閣待深邃之體，人物具瞻眺生動之情，花鳥極綽約讒唼之態(tài)。佳者較畫更勝，望之三趣悉備，十指春風，蓋至此乎”。此段描述，大致說明了宋繡之特色。

　　元代繡品傳世極少，臺灣雇故宮博物院僅有一幅作品，由作品觀之，仍承繼宋代遺風。元人用絨稍粗，落針不密，不如宋繡之精工。

　　明代的染織工藝，至宣德間始變發(fā)達。刺繡始于嘉靖年間上海顧氏露香園，以繡傳家，名媛輩出。至顧名世次孫顧壽潛及其妻韓希孟，深通六法，遠紹唐宋發(fā)繡之真?zhèn)?。摹繡古今名人書畫,劈絲配色,別有秘傳,故能點染成文,所繡山水人物花鳥,無不精妙,世稱露香園顧氏繡,蓋所謂畫繡也。此即傳世聞名之顧繡。

　　顧繡針法，最主要繼承了宋代最完備之已成繡法，更加以變化而運用之，可謂集針法之大成。用線主要仍多數(shù)用平線，有時亦用捻線，絲細如發(fā)，針腳平整，而所用色線種類之多，則非宋繡所能比擬。同時又使用中間色線，借色與補色，繡繪并用，力求逼真原稿。又視圖案所需，可以隨意取材，不拘成法，真草、暹羅斗雞尾毛，薄金、頭發(fā)均可入繡別創(chuàng)新意，尤其利用發(fā)繡完成繪畫之制作，于世界染織史上從未一見，即此可知顧繡有極其巧妙精微之刺繡技術(shù)。

　　清代刺繡，宮廷御用的刺繡品，大部分均由宮中造辦處如意館的畫人繪制花樣，經(jīng)批核后再發(fā)送江南織造管轄的三個織繡作坊，照樣繡制，繡品極工整精美。除了御用的宮廷刺繡，同時在民間先后出現(xiàn)了許多地方繡，著名的有魯繡、粵繡、湘繡等、京繡、蘇繡、蜀繡等，各具地方特色。蘇、蜀、粵、湘四種地方繡，后又稱為“四大名繡”，其中蘇繡最負盛名。蘇繡全盛時期，流派繁衍，名手競秀，刺繡運用普及于日常生活，造成刺繡針法的多種變化，繡工更為精細，繡線配色更具巧思。所作圖案多為喜慶、長壽、吉祥之意，尤其花鳥繡品，深受人們喜愛，享盛名的刺繡大家相繼而出，如丁佩、沈壽等。

　　清末民初，西學東漸，蘇繡出現(xiàn)了創(chuàng)新作品。光緒年間，余覺之妻沈云芝繡技精湛，聞名蘇州繡壇。沈氏30歲時，逢慈嬉太后70壽辰，沈氏繡了“八仙慶壽”的八幀作品祝壽，獲賜贈“?！薄皦邸眱勺郑蚨拿驂?。沈繡以新意運舊法，顯光弄色，參用寫實，將西畫肖神仿真的特點表現(xiàn)于刺繡之中，新創(chuàng)“仿真繡”，或稱“藝術(shù)繡”，針法多變，富立體感。

　　隨著蘇繡的發(fā)達與創(chuàng)新，延至今日，又形成許多新的刺繡，如亂針繡、束繡、雙面繡、雙面異色繡、精微繡、彩錦繡等。另外還有許多邊疆少數(shù)民族的織繡，亦充分表現(xiàn)原始風格的自然美與拙樸之美。刺繡最早多為實用，及至宋元廣及書畫之制作，漸乃成為藝術(shù)珍賞之用。故宮所藏之刺繡，多屬此類。時代最早者為五代，而用品最多者為清代。經(jīng)歷代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各具特色，皆有高度的成就。臺灣故宮博物院藏品幾乎皆為精品，繡工勻整，針線細密，設色精妙，深得書法精髓，且均裱裝成冊軸卷，使觀賞者往往誤以為書畫，欣賞珍藏藝術(shù)價值極高。

　　三、中國刺繡流派

　　蘇繡 歷史悠久，在宋代已具相當規(guī)模，在蘇州就出現(xiàn)有繡衣坊、繡花弄、滾繡坊、繡線巷等生產(chǎn)集中的坊巷。明代蘇繡已逐步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影響較廣。清代為盛期，當時的皇室繡品，多出自蘇繡藝人之手；民間刺繡更是豐富多采。清末時沈壽首創(chuàng)“仿真繡”，飲譽中外，她曾先后在蘇州、北京、天津、南通等地收徒傳藝，培養(yǎng)了一代新人。30年代，丹陽正則女子職業(yè)學校繪繡科主任楊守玉，創(chuàng)始亂針繡，豐富了蘇繡針法。蘇州刺繡，素以精細、雅潔著稱。圖案秀麗，色澤文靜，針法靈活，繡工細致，形象傳神。技巧特點可概括為“平、光、齊、勻、和、順、細、密”八個字。針法有幾十種，常用的有齊針、搶針、套針、網(wǎng)繡、紗繡等。繡品分兩大類：一類是實用品，有被面、枕套、繡衣、戲衣、臺毯、靠墊等；一類是欣賞品，有臺屏、掛軸、屏風等。取材廣泛，有花卉、動物、人物、山水、書法等。雙面繡《金魚》、《小貓》是蘇繡的代表作。蘇繡先后有80多次作為饋贈國家元首級禮品，在近百個國家和地區(qū)展出，有100多人次赴國外作刺繡表演。在1982年榮獲全國工藝美術(shù)品百花獎金杯獎，雙面繡《金魚》雜1984年第56屆“波茲南國際博覽會”上獲金質(zhì)獎。

　　湘繡 以湖南長沙為中心的刺繡品的總稱。是在湖南民間刺繡的基礎上，吸取了蘇繡和粵繡的優(yōu)點而發(fā)展起來的。清代嘉慶年間，長沙縣就有很多婦女從事刺繡，光緒二十四年(1898)，優(yōu)秀繡工胡蓮仙的兒子吳漢臣，在長沙開設第一家自繡自銷的“吳彩霞繡坊”，作品精良，流傳各地，湘繡從而聞名全國。清光緒年間，寧鄉(xiāng)楊世焯倡導湖南民間刺繡，長期深入繡坊，繪制繡稿，還了創(chuàng)造了多種針法，提高了湘繡藝術(shù)水平。早期湘繡以繡制日用裝飾品為主，以后逐漸增加繪畫性題材的作品。湘繡的特點是用絲絨線(無拈絨線)繡花，劈絲細致，繡件絨面花型具有真實感。常以中國畫為藍本，色彩豐富鮮艷，十分強調(diào)顏色的陰陽濃淡，形態(tài)生動逼真，風格豪放，曾有“繡花能生香，繡鳥能聽聲，繡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美譽。湘繡以特殊的鬅毛針繡出的獅、虎等動物，毛絲有力、威武雄健。1982年，在全國工藝美術(shù)品百花獎評比中，湘繡榮獲金杯獎。

　　粵繡 亦稱“廣繡”。泛指廣東近2、3個世紀的刺繡品而言?；浝C歷史悠久，相傳最初創(chuàng)始于少數(shù)民族，與黎族所制織錦同出一源。清初屈大均《廣東新語》、朱啟鈐《存素堂絲繡錄》都描述：遠在明代，粵繡就用孔雀羽編線為繡，使繡品金翠奪目，又用馬尾毛纏絨作勒線，使粵繡勾勒技法有更好表現(xiàn)；“鋪針細于毫芒，下筆不忘規(guī)矩，……輪廓花紋，自然工整”。至清代粵繡得到了更大發(fā)展。國內(nèi)收藏以故宮藏為最多而有代表性。構(gòu)圖繁而不亂，色彩富麗奪目，針步均勻，針法多變，紋理分明，善留水路?；浝C品類繁多，欣賞品主要有條幅、掛屏、臺屏等；實用品有被面、枕套、床楣、披巾、頭巾、臺帷和繡服等。一般多作寫生花鳥，富于裝飾味，常以鳳凰、牡丹、松鶴、猿、鹿以及雞、鵝等為題材，混合組成畫面。婦女衣袖、裙面，則多作滿地折枝花，鋪絨極薄，平貼紬面。配色選用反差強烈的色線，常用紅綠相間，眩耀人眼，宜于渲染歡樂熱鬧氣氛。18世紀納絲繡，則底層多用羊皮金(廣東稱“皮金繡”)作襯，金光閃爍，格外精美。1982年粵繡以《晨曦》、《百鳥朝鳳》等作品，榮獲全國工藝美術(shù)品百花獎金杯獎。

　　蜀繡 又名“川繡”。是以四川成都為中心的刺繡品的總稱。歷史悠久。據(jù)晉代常璩《華陽國志》載，當時蜀中刺繡已很聞名，同蜀錦齊名，都被譽為蜀中之寶。清代道光時期，蜀繡已形成專業(yè)生產(chǎn)，成都市內(nèi)發(fā)展有很多繡花鋪，既繡又賣。蜀繡以軟緞和彩絲為主要原料。題材內(nèi)容有山水、人物、花鳥、蟲魚等。針法經(jīng)初步整理，有套針、暈針、斜滾針、旋流針、參針、棚參針、編織針等100多種。品種有被面、枕套、繡衣、鞋面等日用品和臺屏、掛屏等欣賞品。以繡制龍鳳軟緞被面和傳統(tǒng)產(chǎn)品《芙蓉鯉魚》最為著名。蜀繡的特點：形象生動，色彩鮮艷，富有立體感，短針細密，針腳平齊，片線光亮，變化豐富，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1982年，蜀繡榮獲全國工藝美術(shù)品百花獎銀杯獎。

（人民日報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