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銘“魚戲硯”：文心細(xì)似 風(fēng)露含斯

硯為古人文房必備之物，秉四方靈氣而寫千古文明。文人以硯為田，以石為友，寶而藏之意猶未盡，或詩歌以詠，或鐵筆以銘。硯，濃縮了中國千載文風(fēng)，蘊(yùn)藏了歷代文士之雅好。文人多好佳硯，嗜之深者則集硯為譜。清代以來，繼高鳳翰《硯史》、紀(jì)曉嵐《閱微草堂硯譜》之后，沈石友的《沈氏硯林》被譽(yù)為硯中《石渠寶笈》，允稱名硯中之翹楚！每有所出，識者均競相購藏。

　　沈石友（1858-1917），原名汝瑾，字公周。因喜石硯，取石友別號。江蘇常熟人。晚清著名詩人，于金石書畫無所不好，晚年尤專于硯。集硯百數(shù)十方，硯質(zhì)端、歙、澄泥、洮河皆備，雕工則山水、人物、鳥獸、瓜果俱全。沈氏歿后六年，其子沈若懷將其所藏名硯158方集拓成譜，分為四冊，名曰《沈氏硯林》。譜中之硯大多為吳昌碩銘書，趙古泥鐫刻。缶老銘書或疾徐縱橫，或瀟灑超逸，正、草、隸、篆均能小中見大，一氣貫注。趙氏鐫刻亦堪稱一絕，其深悟缶老妙理，手起刀落，莫不中肯，恪守跡象之外，卻能獨出神采。書刻俱絕，相映成輝，此乃《沈氏硯林》的最大亮點！

　　《沈氏硯林》之硯，1928年為日本畫家橋本關(guān)雪全部購攜東去，并分售日本多位藏家，自己則留下最鐘愛者20方。每方朱題硯蓋，并鈐有錢瘦鐵所刻的“白沙村莊”朱文隸書印。歷經(jīng)兵燹之后，158方佳硯紛紛散落，大多不知所終。日本二玄社1982年影印的《沈氏硯林》別冊中，僅載有現(xiàn)存日本的沈氏佳硯50方，再加上臺灣“蘭千山館”及香港藏家所藏，《沈氏硯林》存世之硯不足60方。前十年中，各大拍賣行共售出沈氏佳硯十余方，近年卻很少露面，故本月日本東京中央拍賣公司上拍的一方“魚戲硯”，引起諸多藏家關(guān)注。

　　“魚戲硯”（見圖）為《沈氏硯林》之中第145品，長20厘米，寬16厘米，厚2.5厘米。端溪仔石隨形而作，巧制荷花一葉，硯背筋脈舒展，輻射四周，葉邊隱隱隆起，卷向正面硯堂。墨池正上鐫刻“魚戲”二篆字，側(cè)刻“缶”字印。硯背依荷葉筋脈，吳昌碩作行草七絕一首，曰：“風(fēng)露如含太液池，文心細(xì)似藕中絲。近時懶寫鴛鴦字，但草西窗聽雨詩。石友作，昌碩書?！笨獭翱　弊钟?。其上取金文刻“丙辰”二字，時年為1916年，吳昌碩73歲。此硯配紅木天地蓋，蓋上橋本關(guān)雪以朱漆寫“魚戲硯”，蓋內(nèi)貼“白沙村莊”印鑒，外有民國時期藍(lán)底錦盒。一眼望去，古意盈然。

　　佳硯既成，流轉(zhuǎn)百年，硯以銘貴，情以硯傳。缶老石友，酬和唱詠，肝膽相照，當(dāng)與硯同傳千萬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