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鈞、李濤、王新、張士興：藝術品消費與投資

中國藝術品市場近年來處于持續(xù)調整期，一方面以拍賣市場為代表的二級市場的交易情況逐漸走向理性；另一方面大眾對文化藝術活動的關注度持續(xù)提升，特別是文創(chuàng)領域，藝術品消費市場在逐漸形成規(guī)模。您認為，藝術消費與投資是怎樣一種關系？

　　李大鈞：藝術消費與投資放在藝術品市場的語境中來看，藝術消費是基本消費，其目的是為了滿足人們的藝術審美需求，也是藝術品市場能夠建立、運行、發(fā)展的基礎。而藝術投資是市場投資行為。兩者之間的關系是以消費來帶動投資，以投資來實現消費的升級。但從本質上，應該區(qū)分兩者的關系，因為藝術消費是正常的需求，而投資是一種逐利行為，存在一定的風險。

　　王新：消費、投資與出口是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在宏觀經濟分析中，只有消費與投資并駕齊驅，經濟增長才能協(xié)調均衡。長期以來，藝術品與商品常被商界從業(yè)者有意識地做了一定的隔離。實際上，一旦進入市場流通，藝術品就是商品，如果做個類別界定的話，可以叫做藝術商品。作為商品，自然也就需要遵循市場經濟規(guī)律。我認為不存在專屬于藝術品的消費投資關系，只存在藝術品消費與投資的宏、微觀經濟分析。

　　我們必須將藝術品消費與投資納入當前整個經濟大勢中?，F階段，藝術投資熱度不減，藝術消費亟待破冰，這兩駕馬車已經彼此失衡，疾緩不一。在我看來，當前藝術消費與投資的關系可以說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應該將增強藝術品的商品流通屬性作為發(fā)展的重心，將消費引入尋常百姓家，這樣才能源頭活水，汩汩而來。


　　有專家曾經指出，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如果要獲得長遠的發(fā)展，應重視對藝術消費市場的培育，您認為目前中國的藝術消費處于一種怎樣的狀態(tài)，表現出怎樣的特點？

　　李大鈞：中國的藝術消費剛剛啟動前進，處于初步發(fā)展的階段。藝術消費已經越來越成為一種潮流，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中國的藝術消費表現出來的特點是雖處于初級階段但向上發(fā)展勢頭明顯，影響其發(fā)展的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就是中國的藝術消費缺少藝術教育和審美系統(tǒng)的支持。從現狀來看，中國的藝術消費以傳統(tǒng)藝術形式和風格為主，現代性、當代性、先鋒性以及現代藝術本體價值的取向還不能深入人心，消費的接受度不高。工藝美術、名人字畫的消費占有主體地位，一些庸俗性的東西仍有消費的空間。

　　李濤：藝術消費與投資的關系是一種陰陽平衡的狀態(tài)。藝術消費是陰，藝術投資是陽，它們既是相對獨立，又是絕對整體，相互對立、相互統(tǒng)一、相互轉化。2015年中國藝術品整體市場規(guī)模已經突破了8000億元，其中高端市場占了60%。中國的藝術消費兩極分化明顯，一端是高端市場的持續(xù)升溫，一端為中低端市場的持續(xù)低迷。這幾年，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現狀是在擠泡沫的過程，藝術消費會回歸理性。未來，藝術消費會朝著大眾化、個性化、時尚化的方向發(fā)展。

　　張士興：中國的藝術品市場經過了幾十年的發(fā)展，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模，大眾藝術消費的需求也在不斷提升，其主要表現在對家居環(huán)境的提升和生活方式的改善方面。其發(fā)展特點可以總結為：一是消費人群在不斷增加，無論是個人收藏還是企業(yè)收藏，其藝術消費需求都呈現出上升趨勢，并且趨于主動。二是隨著中國在世界范圍的影響力逐步擴大，帶動中國藝術品在世界藝術品市場中的地位得到更多提升，我們的視野中也出現了越來越多在海外高價成交的中國藝術品。三是藝術消費成為一種時尚，人們已經不再局限于物質消費的需求，轉而關注精神層面的需求。四是藝術金融助推藝術消費與投資的發(fā)展，買藝術品也可以像其他消費活動一樣享受信貸服務。

　　就目前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現狀來看，中國的藝術消費與投資存在著哪些問題？這種現狀要如何才能得到改善？

　　李大鈞：我認為，目前中國的藝術消費人群的收藏品位缺乏現代審美教育的引導。大多數人在藝術消費和投資方面都找不到明確的方向。存在著用耳朵聽，而不是用眼睛看的狀態(tài)，許多人的審美觀念和審美能力存在問題，即便進入到藝術品市場中，也會買不準東西。

　　王新：目前，我國經濟下行壓力較大，全球經濟復蘇困難，藝術品市場持續(xù)低迷，藝術消費萎靡不振，這是一種總態(tài)勢。然而就是在這種全面唱衰的情況下，我們也發(fā)現了當前藝術消費的諸多特點：一是高端藝術品市場仍然火爆，如2016年《石渠寶笈》著錄的清宮舊藏任仁發(fā)《五王醉歸圖卷》，拍出了3.036億元的價格。這種現象我稱之為“大旱九年，海涯不損”，必須要保持精品意識和珍品導向。二是小微藝術品市場有聲有色。如2016年7月20日在浙江宜興舉辦的“影視衍生品的發(fā)展與資產證券化”大會，千人助力《尋龍訣》之“摸金符”衍生品的發(fā)行，獲得極大成功。這種現象我稱之為“大河無水小河淌”。三是藝術消費模式與手段進入試水期。如“互聯網+”，藝術金融等，這種現象我稱之為“水路不通通旱路”。

　　其實，大部分中國藝術品投資者購買藝術品往往只看重藝術品的投資回報，而不進行藝術研究與興趣培養(yǎng)，保值增值是唯一目的。這對藝術品市場的延展性產生了不良影響。一直以來中國對于審美教育是缺乏的，反映在藝術品消費上就顯得良莠不齊，大部分購買者沒有自我，也找不到消費的衡量標準。在中低端藝術消費市場，最大的感受是他們的購買并不穩(wěn)定。從消費主體來看，個人藝術品消費不能算最大的一個增長點，我認為更大的增長點可能是酒店、會所、商場等公共場所或機構，其對于藝術品消費的需求已經出現明顯增加。

　　據您對藝術品市場的了解或者從您所在機構的發(fā)展經營情況來看，中國的藝術機構在引導藝術消費與投資方面都做了哪些工作？

　　李大鈞：我們勢象空間近期在北京和烏鎮(zhèn)主辦了兩個展覽，“光華之路——中國現代藝術展”和“江左風華——當代藝術邀請展”，就是一種在藝術消費與投資方面所作出的選擇和引導工作。其中，“光華之路——中國現代藝術展”以“光華之路”為引線和切入點，以衛(wèi)天霖、張光宇、吳大羽、張正宇、丘堤、龐薰琹、沙耆、祝大年、張仃、古元、吳冠中、蘇天賜等十二位具有重要代表性和歷史意義的藝術家為個案研究對象，通過展示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和歷史文獻，探究中國傳統(tǒng)藝術向現代藝術演進的源流，回望中國現代美術之路。參展的藝術家僅僅是中國現代美術之路的一部分代表，還有多位重要的藝術家沒有展出，研究和思考剛剛開始。未來，勢象空間將會連續(xù)舉辦系列展覽。

　　李濤：針對藝術品流通成本高、變現難的問題，文交聯合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把藝術品與影視結合，把藝術品植入到影視劇中，也就是說影視劇是藝術品的宣傳片。通過影視劇這種傳播工具以及明星粉絲效應的影響，來促成藝術消費。截止至2017年4月，我們成功發(fā)行了《尋龍訣》的“摸金符”、《大鬧天竺》的“檀香木猴頭吊墜”、《盜墓筆記》的“九門銅錢”、《誅仙之青云志》的“青云志”紀念章、《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的“自在之聲卡”墜、《記憶大師》的“愛情守護”戒、“百威風暴電音節(jié)”的“音眼”吊墜等三十余款影視藝術衍生品，取得了很好的社會效應及經濟收益。

　　王新：國內一些機構正在努力當中，比如，組建藝術品交易指數。目前數據和指標研究最全面的雅昌藝術品市場監(jiān)測中心，每年都會編撰年度藝術品市場報告。盡管其計算方式略有爭議，但依然是目前投資者或消費人士可參考的、為數不多的公開資料。

　　除此之外，時下民營資本投資美術館、藝術館、畫廊等，正呈現遍地開花之勢，也正在成為傳播當代藝術的一支生力軍。加之，一些藝術機構積極組織藝術展覽、藝術博覽會，為大眾提供了參與藝術消費活動的機會；一些藝術媒體通過微信、微博等渠道傳播藝術品市場行情信息，為大眾獲取藝術消費信息提供服務。中國的藝術品市場的發(fā)展重心正在從以投資、收藏為目標導向的拍賣市場，轉至覆蓋范圍更廣的藝術消費市場。特別是近幾年，致力于建設“公平、公正、公開”交易平臺的藝術電商進入快速發(fā)展時期，解決了大眾在傳統(tǒng)藝術品市場中遇到的購買信息不對稱、參與度低的問題。利用大數據分析，對中國大眾的藝術消費習慣與趨勢有了更準確的把握，通過線上、線下互動以及在線拍賣等活動將藝術與生活連接起來，讓普通人擁有一件藝術品不再是夢想，讓藝術從想象真正走入了生活。

　　張士興：據我了解，近年來中國的藝術品市場中的各個參與機構在引導藝術消費與投資方面投入了極大的精力，藝術管理機構也出臺了很多有益的政策來促使藝術消費的發(fā)展。歸納起來，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出臺了相關法律法規(guī)，規(guī)范和引導藝術品市場的藝術消費、投資行為。二是對構建藝術品鑒證質量溯源體系建設做出了許多探索性的工作，得到了業(yè)界的廣泛認同。三是對藝術與金融的融合發(fā)展做出了大量研究性工作。四是藝術品消費與投資市場的誠信體系正在研究和建設當中。五是推動了中國藝術品資本市場的發(fā)展。六是確立了中國藝術及藝術品在國際上的地位。

　　從自身的角度觀察，您認為中國藝術消費與投資市場的發(fā)展趨勢和挖掘潛力體現在哪里？

　　李大鈞：藝術消費與投資這兩個市場的發(fā)展趨勢都是向好的。其發(fā)展?jié)摿ξ艺J為在于深入的市場化和深入的藝術普及。市場對藝術品的反應比一般的學術研究更真實。挖掘中國優(yōu)秀的現代、當代藝術資源，同時融入世界藝術品市場，是中國藝術消費與投資市場真正得以發(fā)展的根本之所在。民族的和世界的，都要用開放的態(tài)度來對待，優(yōu)秀的民族東西才是世界的，好的世界的東西是全人類的。藝術得以發(fā)展的支撐力來自于民主自由的驅動，是發(fā)乎人心、人倫的追逐真理和進步的力量所促成的。最終，人的進步才是藝術品市場進步的根本力量。

　　李濤：按照國際慣例，當一個國家的家庭平均年收入達到1-1.2萬美元時，人們對于藝術品就會產生旺盛的消費需求。中國的“十三五”規(guī)劃明確指出，促進文化產業(yè)發(fā)展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yè)，國家政策的支持，必將會帶動整個藝術產業(yè)的高速發(fā)展，對藝術消費市場的發(fā)展無疑有巨大的推動作用。隨著人們經濟水平的逐步提高，從理財投資的角度，藝術品必將會成為繼房產、股票之后的最好的新型投資工具。中國有近4億家庭，如果每個家庭拿出20%的收入進行藝術品消費與投資，那就是萬億美元規(guī)模的大市場，因此，中國藝術消費與投資市場發(fā)展?jié)摿薮蟆?br/>
　　王新：中國藝術品消費市場的前景是比較樂觀的，目前基本上處于未被開發(fā)的狀態(tài)。除了一線城市之外，生活在二線、三線城市的居民，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他們也是藝術消費的潛在人群。我始終認為，藝術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每個人都有享受藝術的權利?，F在中國需要各種各樣的藝術消費，而消費一定是從低端開始的。比如“青年藝術100”、“川美駐留計劃”等青年藝術家扶持項目中涌現出的許多青年藝術家的作品，價格不高，但繪畫技法純熟，學術方向清晰，已經慢慢受到更多人的關注。

　　張士興：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模，整體來看，藝術消費與投資的前景廣闊。巨大的市場潛力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中國的國民經濟發(fā)展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人們早就解決了吃飯、穿衣、住房等基本問題，其消費追求進而向精神方面轉變，主要體現在對文化藝術的追求上。二是在生活富足、社會穩(wěn)定、經濟增長的前提下，中國人的“盛世收藏”傳統(tǒng)觀念得以復蘇，大量人群開始參與到藝術品市場當中來。三是國家對房地產及房地產業(yè)開始實施控制發(fā)展，股市前景不明朗，藝術品市場成為一個熱點關注的投資市場。四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資本化發(fā)展日趨完善。五是藝術品誠信機制與體系的建設將會使藝術投資者增強信心。六是中國藝術金融產業(yè)化、平臺化的發(fā)展勢頭增強，藝術品資產化將推動藝術消費與投資的發(fā)展。七是中國藝術品保險產業(yè)的發(fā)展逐漸壯大，將會為藝術消費與投資注入強勁動力。

　　王新：中國藝術品消費市場的前景是比較樂觀的，目前基本上處于未被開發(fā)的狀態(tài)。除了一線城市之外，生活在二線、三線城市的居民，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他們也是藝術消費的潛在人群。我始終認為，藝術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每個人都有享受藝術的權利?，F在中國需要各種各樣的藝術消費，而消費一定是從低端開始的。比如“青年藝術100”、“川美駐留計劃”等青年藝術家扶持項目中涌現出的許多青年藝術家的作品，價格不高，但繪畫技法純熟，學術方向清晰，已經慢慢受到更多人的關注。

　　張士興：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模，整體來看，藝術消費與投資的前景廣闊。巨大的市場潛力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中國的國民經濟發(fā)展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人們早就解決了吃飯、穿衣、住房等基本問題，其消費追求進而向精神方面轉變，主要體現在對文化藝術的追求上。二是在生活富足、社會穩(wěn)定、經濟增長的前提下，中國人的“盛世收藏”傳統(tǒng)觀念得以復蘇，大量人群開始參與到藝術品市場當中來。三是國家對房地產及房地產業(yè)開始實施控制發(fā)展，股市前景不明朗，藝術品市場成為一個熱點關注的投資市場。四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資本化發(fā)展日趨完善。五是藝術品誠信機制與體系的建設將會使藝術投資者增強信心。六是中國藝術金融產業(yè)化、平臺化的發(fā)展勢頭增強，藝術品資產化將推動藝術消費與投資的發(fā)展。七是中國藝術品保險產業(yè)的發(fā)展逐漸壯大，將會為藝術消費與投資注入強勁動力。

　　李大鈞：勢象空間創(chuàng)始人、董事長，烏鎮(zhèn)雅達文化藝術中心主任，輔仁書苑美術館館長

　　李 濤：北京文交聯合投資有限公司董事

　　王 新：北大燕園科技園文化金融事業(yè)部主任

　　張士興：世界華文大眾傳播媒體基金會副主席、海南省文物研究會會長

　　記者：辛欣（《中國藝術金融》特邀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