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揚事件：國畫大師被包裝他的人起訴

最近“吳立平起訴范揚事件”被炒得沸沸揚揚，標題黨普遍都是：國畫大師被包裝他的人起訴。這些人喜歡把藝術品市場的成功者解讀為包裝的結果，把市場價格 完全想象成一兩個人的操縱。這樣的輿情對整個藝術品市場的貶抑，對藝術家和藝術品的曲解，不利于藝術品經(jīng)營者和所有涉獵藝術品的人從中吸取教訓，從而規(guī)范 與藝術家的關系。

　　首先，范揚他們這一代藝 術家的成功和知名度，一方面以個人實力為基礎，另一方面是體制內(nèi)的地位造就?？纯串敶咴谇芭_的藝術家，哪一個缺少上述兩個方面因素？后起的新一代藝術 家，有脫離體制的，至少有個人實力這一個方面。動不動就有人說，誰誰包裝了誰，誰才有今天，我以為是貪天之功。也有人說，誰誰畫得很好，就是缺少包裝和炒 作，我會對這種人說，那你就去包裝炒作吧。說范揚是吳立平包裝出來的人，是既不懂歷史，也不顧事實。美術界主流價值體系，至今仍是體制內(nèi)為主導，體制外只 稍占一些份額。1949年后成長起來的畫家，多數(shù)都是通過主題創(chuàng)作得獎嶄露頭角，然后在體制內(nèi)取得一定位置，確立其地位，隨著藝術市場繁榮有了價格。

　　輿論關注的第二個焦點是畫家與經(jīng)紀人的關系。我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最缺乏的就是嚴格的經(jīng)紀制度，吳立平與范揚的糾紛絕不是委托人與經(jīng)紀人之間的矛盾。這 還是要歸結到體制，既然書畫家的評價體系在體制內(nèi)，體制外有限的經(jīng)紀活動只能是體制內(nèi)價值體系的附庸，除了抬轎子、喝彩，不可能對他們形成有效的約束。書 畫家包括價格成長，主要來自體制內(nèi)地位的改變，在這過程中從來不缺追捧的人，這些捧家或許都把自己當經(jīng)紀人了。

　　中國書畫門檻低、產(chǎn)量大、受眾廣，自古書畫家很少有固定的經(jīng)紀人。沒有出道時往往主動找畫廊代售，當下始有先知先覺的行家或機構運作。一旦稍有知名度， 書畫家就呈深閨藏不住的態(tài)勢，幾乎所有想買他作品的人，都希望向書畫家本人購買。多數(shù)人不希望中介人賺取差價，少數(shù)人出于買雞蛋一定要看到生蛋的雞，因為 藝術品畢竟與雞蛋不一樣，看到書畫家會更有質(zhì)感，同時不直接交易會有真?zhèn)我蓡?。越是出名的書畫家被各種利益關系人包圍的機會越多，許多人為了接近書畫家， 百般逢迎，從招待吃喝，到安排食宿、舟行，可謂鞍前馬后，目的就是為了買一兩幅字畫，或者不花錢索取片紙只字；許諾送房、送車，提供工作室的，那都是富商 大亨，他們有的希望獲得大量作品，有的只是借助書畫家的名聲，賺取企業(yè)形象；還有為書畫家建造藝術館的，他們究竟圖什么？我也不知道是誰在騙誰？

　　其實零散購買書畫的人越過中間人，直觀看是省了錢，而實際上如果書畫家有嚴格的經(jīng)紀代理關系，他的價格就會受到有序制約，不可能形成無序上漲。所謂“客 大欺店，店大欺客”，在中國書畫家面前，散客處于絕對沒有話語權的境地。這些人寧愿讓把頭伸向書畫家挨宰，卻不愿意讓經(jīng)紀人賺錢。如果有規(guī)范的經(jīng)紀制度， 粉絲希望看到下蛋的雞以及真?zhèn)螁栴}都是技術層面的事，很好解決。

　　圍在書畫家身邊的各種人，不管是裝孫子還是做大爺，他們各自都有利益訴求，各自心中都有一本賬，所有的慷慨都超不出人情賬照還的世俗原理。有的書畫家習 慣了長期被眾星拱月，前呼后擁，人家給足了他面子，他卻忽略人情往還給人回報，長此以往必遭人抱怨，付出太多的就會生出事端。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巴結書畫家的人提供的一切都不是書畫家本人所需或本人所愿，有礙于情面勉強接受，也有不給面子當面拒絕的。前者如果最終沒有達到付出者的愿望，一樣不會落下好名 聲。我不能肯定吳立平與范揚是否存在上述情景。范揚從2002年入選江蘇10大優(yōu)秀畫家進京展開始受市場關注，繼而入國家畫院，后經(jīng)書畫市場兩輪價格暴 漲。我想，現(xiàn)代人拿錢買藝術品犯得著一定要在藝術家面前裝孫子嗎？向經(jīng)紀人購買平起平坐不是更好嗎？藝術家面對那么多逢迎的人，為什么不能矜持一點呢？要 么做紳士多給一點為你付出的人，最少也讓付出者所得相當，為什么要占巴結你的人便宜呢？

　　當代藝術品市場欣逢盛世，可以說但凡能有買賣的書畫家都不差錢，把藝術說得那么神圣的人，為什么像小作坊的手藝人一樣與買家斤斤計較呢？這方面老一輩藝 術家做得更好，曾有人上世紀90年代請宋文治吃螃蟹，想買一幅山水畫，宋文治不愿賣，實際是不愿便宜賣，說，我的畫被榮寶齋“托拉斯”了，不能私下賣給 你，但你請我吃大閘蟹，無功不受祿，我給你寫一副對聯(lián)，不要錢。這樣兩清，就誰都不會抱怨誰了。如果圍在范揚身邊的人少一些，以我對他的了解，這點也是能做到的。孔祥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