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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文化學(xué)養(yǎng)不高:世間流傳書畫多為代筆作

中藝網(wǎng) 發(fā)布時間: 2015-04-03



編者按:縱觀近人筆記野史或今人的著述論文,多將慈禧太后描繪成學(xué)識淵博、多才多藝的才女,更有媒體稱贊其“畫艷驚眾人”。但細觀其親書的密諭和抄寫的佛經(jīng),就會發(fā)現(xiàn)她不僅沒有任何書畫功底,且文化水平有限,所寫的諭旨錯字連篇。種種史料已充分證明,現(xiàn)在世間流傳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印章的諸多書畫作品,實為他人捉刀代筆。

  慈禧太后是中國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可以說是家喻戶曉。那么,其人的文化學(xué)養(yǎng)究竟如何呢?

  有史記載:慈禧學(xué)識淵博

  縱觀近人筆記野史或今人的著述論文,多將慈禧太后描繪成學(xué)識淵博、多才多藝的才女,不但深嘆其政治手段之高超,而且會被其淵博的學(xué)識以及在詩詞歌賦、書法繪畫方面的精湛造詣所折服。

  學(xué)識淵博。曾侍從慈禧太后的德齡說,慈禧對中國古代歷史和比較有名的稗史或傳奇,可說的確是有幾分研究,為尋常人所不及。曾為慈禧太后畫像的美國女畫家卡爾說她不但能作詩詞,且出筆清新,非同凡響,頗得“大宗氣派”;還能以文言寫文章,“振筆疾書,洋洋千言不窮,斯真稀有之才……彼于古名家之詩文詞,能滔滔背誦,如數(shù)家珍?!贝褥髢?nèi)侄曾孫葉赫那拉·根正也說,她對文史、繪畫都非常喜歡,據(jù)說6歲時就能流利地背誦《三字經(jīng)》等文,“包括唐詩宋詞,都能用滿漢雙文背誦?!薄俺苏尾拍芡猓褥€具有非凡的文學(xué)和繪畫才能?!?br/>
  工于古體詩詞。徐珂在《清稗類鈔》中,明確記述慈禧太后“工試帖詩”,從其所載的兩首試帖詩來看,不僅文字對仗工整,而且很有意境。

  擅長書法繪畫。英國人濮蘭德、白克好司稱贊慈禧太后不但“能通古今治亂大勢”“又能詩、善書畫”?!肚灏揞愨n》中也記載她“善書畫”“喜作擘窠大字,亦臨摹法帖,作小楷。尤喜繪古松,筆頗蒼老”。清末學(xué)者費行簡也說她“書法端腴”。美國畫家卡爾極力稱贊她“能作擘窠大字,受賜之人,無不珍同拱璧,視為人世希有之至寶……太后之書法,雖翰苑中人,亦不過是”“其所畫之著色花草,神采如生,不減名家”。清末太監(jiān)信修明回憶:“太后喜寫‘龍’‘虎’‘?!畨邸笞郑?、八尺,極有氣魄。”

  2002年至2011年,國內(nèi)多次舉辦書畫展,均有慈禧太后書畫作品展出,有媒體稱贊其“畫艷驚眾人”。

  慈禧親書真跡反差大

  然而,我們看到的一些慈禧太后親書真跡,與上述書法、繪畫卻有極大反差。

  咸豐十一年(1861)慈禧太后與恭親王奕訢聯(lián)合發(fā)動辛酉政變前,她親自起草將肅順等人解任的密諭。

  從這封密諭,我們不難看出慈禧太后的文化素養(yǎng)其實不高。第一,字跡歪歪扭扭,看不出有任何書法功底,與世間所傳慈禧太后御筆書法大字比,更有天壤之別。第二,她的文字和文化基礎(chǔ)并不好。密諭共237個字,其中有錯別字12個,達16處之多,而且語句多不通順。如“進成(城)后,在(再)傳旨著恭親王總理贊襄正(政)務(wù),是(當(dāng))否,求兄弟著議”,23個字中有4個明顯的錯別字。第三,她本人亦知自己文化水平有限,故在密諭中有“求七兄弟(指奕譞)改寫”之語。

  4年后,同治四年(1865)三月底,慈禧太后的學(xué)養(yǎng)與書法也無多少提高。與1861年的密諭比較后,我們發(fā)現(xiàn),這一罷革奕訢上諭的字跡,同樣寫得歪歪扭扭,書寫水平未見提高。上諭不過226個字,有錯別字13個。在前一密諭中,她屢次將“權(quán)理朝政”錯寫為“權(quán)理朝正”、將“再行歸政”錯寫為“再行歸正”。她也知道自己寫得很差,所以“先作詔以待”,后發(fā)交文淵閣大學(xué)士倭仁、體仁閣大學(xué)士周祖培等人,并說:“詔旨中多有別字及詞句不通者,汝等為潤飾之!”

  光緒三十年(1904)慈禧太后抄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雖較前述諭旨的水平有所提高,但字體結(jié)構(gòu)仍然呆滯松散,筆力稚嫩。將以上真跡與世間所傳慈禧太后親書的“福”“壽”“龍”“虎”等大字立軸比較,任何人都可一望而知,兩者絕非一人所書。

  世間流傳多為代筆之作

  筆者認(rèn)為,世間流傳的所謂慈禧太后書畫真跡,至多為雖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實際由他人捉刀代筆的偽作。有些甚至可能是這些偽作的現(xiàn)代仿制贗品,理由有五。

  第一,從書法與繪畫的技能、技巧上分析。在中國,書法、繪畫都需要基本的技能技巧,故有“書畫同源”之說。既然慈禧太后的文字書法未達精諳之妙,其繪畫不大可能有精湛造詣。第二,從慈禧太后書畫的數(shù)量上分析?!肚灏揞愨n》稱她“喜作大字,用丈余庫臘箋,書‘龍’‘虎’‘松’‘鶴’等字,歲多至數(shù)百幅”。這么大數(shù)量的書法作品,已屆老年且身體并不強健的慈禧太后恐怕難以獨自完成。第三,從慈禧太后的身高體形以及撰書繪畫所需付出的體力體能上分析。卡爾說她1903年“見太后方持其如椽之筆,瀕濡其毫端于一大硯臺中。既見墨色已濃淡得中,遂振筆疾書,一揮而就。全字長可四英尺,作‘福’‘壽’等字樣,筆力絕勁,不作一毫巾幗氣”。但從清宮保留下來的老照片來看,慈禧太后并不算高,1.60米左右。一位身材不高、年已68歲老人的體能,怎能支持她揮動如椽大筆,振筆疾書橫寬“四英尺”的大字?第四,從慈禧太后繪畫的形式及風(fēng)格上分析。徐珂記載她并不擅長用筆端正、力求形似的工筆畫,其繪畫風(fēng)格為寫意。然而,目前我們看到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的各種畫作,卻恰是用筆工整謹(jǐn)嚴(yán)、細膩逼真、線條流暢的工筆畫,而不是縱筆揮灑、墨彩飛揚的寫意畫。兩者之間存在明顯的繪畫風(fēng)格差異。第五,早已有人指出慈禧太后的書畫有捉刀代筆者。徐珂指出,她于“萬幾之暇,輒畫扇及立幅以賜大臣?;疾荒芙o,乃覓代筆二人。一為歸安姚彥侍方伯之嫂,一為云南繆中書嘉玉之妹(即繆嘉蕙)”。繆嘉蕙多次指出,慈禧太后曾親選18名最優(yōu)秀的畫家,“他們惟一的職責(zé)就是為慈禧作畫。這些畫師被分為三組,每組每月為她作畫十天。”太后“在這些畫上蓋上自己的名章,再請翰林院的翰林們附上幾句相關(guān)的詩,每當(dāng)宮里舉行宴會時,她就把這些畫贈送與人,好像這些畫都是她自己畫的”。

  上述史料充分證明,現(xiàn)在世間流傳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印章的諸多繪畫作品,以及“?!薄皦邸薄褒垺薄盎ⅰ钡却笞至⑤S或?qū)β?lián)等,是他人代筆、代書的捉刀偽作。

  既然慈禧太后的文化素養(yǎng)不高,其書法繪畫水平亦處于初學(xué)者階段,為什么前引各種著述卻多有溢美之詞呢?筆者認(rèn)為,有些著述的作者是慈禧太后家族的后人或有較為特殊的接觸,難免帶有個人感情色彩;有些著述并非嚴(yán)肅的學(xué)術(shù)著作;有些著述的作者可能并未見過慈禧太后手書的真跡,看到的都是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的代筆之作。

  筆者在此指出慈禧太后的文化學(xué)養(yǎng)并不太高,主要是希望讓大家認(rèn)識一個真實的她。慈禧太后與清廷的其他后妃相比,仍屬文化學(xué)養(yǎng)與綜合素質(zhì)較高的佼佼者。

  作者簡介

  王開璽,男,北京師范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國近代史特別是晚清政治史的研究,著有《清代外交禮儀的交涉與論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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