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拍賣的生存之本:回歸專業(yè)

　　在春拍“回暖”的氛圍中，據雅昌藝術網最新的統(tǒng)計數據顯示，2013年上半年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總成交金額為265.87億元，較2012年春拍同比下降5.58%，較2012年秋拍環(huán)比下降9.69%；2013年上半年參拍的拍賣公司數量為240家，與去年同期相比增加了16家，不過較去年下半年相比卻減少了43家。這些殘酷的數據全然不像回暖的樣子，真不知是幾家消亡幾家愁。然而從“大觀”、“翦淞閣”、“在山居”等重要專場的穩(wěn)健成交，到金石篆刻、壽山石雕等細分品類的逆勢上漲，“回暖”卻又是很多行家真真切切的感受，我們不禁要問，為何數據與市場體驗之間會有這般反差？讓人感受到“回暖”的究竟是哪些板塊？哪些拍賣行被淘汰，又是哪些拍賣公司在逆勢前行？

　　數據回落，誰穿了“泳褲”？

　　巴菲特有句名言：“只有潮水退去，才知道誰在裸泳?！眹鴥人囆g品拍賣市場在2011年達到行情的峰值之后迅速回落，經過2012年大幅震蕩過后，2013年春拍數據依然有小幅調整。單從拍賣公司數量來看，從2009年春92家到2011年秋發(fā)展至295家，藝術品拍賣行業(yè)公司數量呈高速擴張的態(tài)勢，其中不少新成立的拍賣行通過一些包裝策劃活動來展現雄厚的資本而名噪一時，然而隨著行情調整，很多拍賣行尤其是新拍賣公司由于業(yè)務穩(wěn)定性不強，運營已經難以為繼，2013年春拍43家拍賣公司被迫缺席春拍，部分甚至完全銷聲匿跡，整輪行情演繹下來已經不必深究誰在“裸泳”，這些數據就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與此同時，誰穿了“泳褲”有備而來，他們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從業(yè)績規(guī)模上看，中國嘉德、北京保利這兩個巨頭基本與去年保持持平；從品牌影響力上，北京匡時在2012年通過“過云樓”的影響力和“收藏尋城記”等活動的事件營銷，成功提升自身品牌價值，成為當年國內最具影響力的拍賣行，今春似乎并不打算在歷史文獻板塊有什么作為，重新回歸到“大而全”的發(fā)展模式。而拍賣市場中一個比較特殊的重要品牌——“翦淞閣”專場，也始終保持著超然的姿態(tài)，不論行情好壞，這個專場始終保持著高額的成交和100%的成交率，它所呈現的內容固然不是市場中最受矚目的焦點，但無疑是行業(yè)最不可或缺的話題。一直以來，拍賣行業(yè)的巨頭們雖然各有側重，卻也始終在追求大而全發(fā)展模式，他們憑借強大的品牌影響力不斷積累渠道優(yōu)勢，并以渠道優(yōu)勢不斷鞏固自身在行業(yè)中的地位，“翦淞閣”就是一個能夠持續(xù)提供優(yōu)質藏品的委托方。今春“翦淞閣”改與北京保利合作，這次更換場地是否意味著大拍賣行的渠道優(yōu)勢正在弱化？除了這些大品牌之外，部分細分市場中也有黑馬涌現，甚至擺脫了巨頭們的壟斷，擁有能夠引領市場走向的獨立話語權，比如壽山石拍賣市場中的東南拍賣。在這樣的市場環(huán)境中，中小拍賣行破繭而出，這種格局的變化很是值得業(yè)界思考。

　　大拍行比渠道，小拍行拼專業(yè)

　　福建省民間藝術館館長、福建東南拍賣藝術顧問夏湞女士曾向筆者透漏這樣一段經歷：福建東南拍賣創(chuàng)辦之初以壽山石雕為核心業(yè)務，雖然福州本土有著原產地優(yōu)勢，但是拍品征集仍遇到很多阻力，最為明顯的壓力來自國內一線大拍賣行，他們的品牌影響力使得委托人更傾向于與他們配合，甚至有藏家明確提出，要等一線大拍賣行征集挑選拍品之后，再考慮是否向東南拍賣送拍?！澳菚r候一線大拍有品牌和渠道的優(yōu)勢，東南沒有，所以只好等他們選定拍品簽好合同之后，我們再上門拜訪，爭取合作的機會?！毕臏澔貞洰敃r的情景時也頗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種局面很快就被扭轉，東南拍賣選擇的拍品更符合市場的需求，始終保持了較高的成交率，成交金額也更符合市場預期，因此委托方與東南拍賣合作的意愿不斷加強，“現在東南拍賣壽山石專場拍品規(guī)模保持在300到400件左右，但是每次公開征集都至少有1000件以上的規(guī)模，通過專家組的評估和篩選，將有2／3因為價格或品質的因素被淘汰，從而保證了上拍拍品有更強的市場競爭力，應當說，在這個領域的專業(yè)性，包括對于壽山石雕在品質的把握和市場中的定位是東南拍賣的核心競爭力?！?br/>
　　除品質和市場定位之外，保真也是東南拍賣專業(yè)服務的表現。據了解，福建東南拍賣專注于當代工藝美術領域的市場開拓，是最早承諾對拍品進行保真的拍賣企業(yè)，尤其是對壽山石雕，福建東南不僅可以做到對拍品材質進行保真，對在世藝術家的作品也一一進行作者確認，對于作者有爭議的拍品，福建東南往往作佚名或撤拍處理。這種謹慎、保守的做法，不僅贏得了收藏愛好者的信任，也有效樹立了行業(yè)壁壘，帶動后期進入這一市場的拍賣機構不得不作出相應的承諾，使得這一市場始終保持了良性、有序的競爭環(huán)境。良好的市場環(huán)境對壽山石拍賣市場的發(fā)展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經過各家機構多年的培育，目前壽山石拍賣市場不僅在福州地區(qū)欣欣向榮，國內藝術中心城市如北京、上海、杭州等地也均有較大的市場需求，2013年春拍僅福建東南、中國嘉德、北京匡時、西泠印社四家機構舉辦的壽山石專場或專題拍賣總成交金額就超過億元，尤其是壽山石中的田黃石更是逆勢上漲，不僅成交總額持續(xù)擴大，更創(chuàng)下最高每克高達10萬元的成交紀錄，成為近兩年來最受市場矚目的收藏品類。東南拍賣也在憑借自身的專業(yè)優(yōu)勢成為壽山石拍賣市場中的領軍企業(yè)，2013年春拍其舉辦的壽山石專場拍賣總成交金額4374.37萬元，占市場份額近四成左右。

　　做產品，還是做產業(yè)？

　　據相關數據統(tǒng)計，壽山石拍賣市場整體規(guī)模于2011年達到4.1億元的峰值水平，2012年隨大勢回落至2.26億元。如果從壽山石拍賣市場的自身發(fā)展來看，除近期個別品種如田黃石逆勢上漲之外，其行情多數時間受市場整體趨勢的影響。不過橫向比較，其他工藝美術門類中具有一定市場規(guī)模的板塊僅有和田玉雕、紫砂和當代藝術瓷，而壽山石市場發(fā)展之迅猛、市場環(huán)境維護之優(yōu)秀也著實令人稱羨。通過與上述三個門類橫向對比，壽山石與和田玉同樣具有稀缺資源的優(yōu)勢，但以往市場也表現出很強的區(qū)域性，其他三個門類相對而言具有更廣泛的市場基礎，為什么壽山石能夠與躋身其中成為當代工藝美術在拍賣市場中最為活躍的板塊之一？是炒作嗎？福建海峽文化產權交易所總經理葉少波對這一問題有過深入的調研：“壽山石拍賣市場很難有規(guī)模性的炒作，上世紀80年代末及90年代壽山石的開采量非常大，并且很快就通過貿易流通的方式流散出去，壽山石的市場體量非常龐大，而資源又過于分散，很多玉石門類都有集團性質的機構掌握礦區(qū)，而壽山石沒有，并且很難有機構或個人能夠掌握足以撬動市場的份額。目前壽山石行情處于持續(xù)上漲的態(tài)勢，一方面是資源枯竭，導致市場可流通的總量減少，另一方面收藏需求和投資需求始終保持旺盛的局面，再加國內藝術品市場整體趨勢的影響，多重的合力促成了市場目前的行情?！?br/>
　　對比其他門類，壽山石拍賣市場走勢穩(wěn)健，葉少波則頗有感慨：“文化企業(yè)還是要立足于文化、立足于學術?！卑ㄏ窨飼r、翦淞閣，以及福建東南這樣在細分行業(yè)中的領軍企業(yè)，這些品牌的成功，無一不基于對文化內涵的精耕細作。并且這一工作的成效直接表現在他們的圖錄制作上，這也帶動了業(yè)界對于豪華精裝圖錄的無節(jié)制的追求，不過此舉并未給其他拍賣行帶來想象中的收益。夏湞對筆者解釋說：“這是考驗拍賣機構是否專業(yè)的一個重要要素，像東南拍賣，制作圖錄會要求到對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的美感進行把握，包括拍品攝影、配文以及后期排版設計，它會體現制作方整體的美學素養(yǎng)；包括翦淞閣、在山居這些非常有影響力的專場，也都是以制作展覽文獻的態(tài)度在制作圖錄，商業(yè)氛圍雖然被淡化，卻給未來留下一份珍貴的資料，像這樣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精神，很多新興拍賣機構并不具備，甚至并沒有意識到這些工作的重要性。”同時夏湞還強調，對于當代工藝美術作品而言，雖然并不缺乏審美屬性和文化內涵，卻少有時間的積淀，在歷史層面的先天不足導致這一板塊的文化建設嚴重缺失，收藏愛好者也無從了解這一門類的現狀，那么從長遠發(fā)展的角度來說，專注于這一領域的拍賣機構還應當承擔建設當代工藝文化的工作。從這個意義上說，壽山石拍賣市場的成長恰恰得益于行業(yè)眾多機構公益性的文化推廣。因此對于機構來說，市場對拍賣行的專業(yè)化提出了更為嚴苛的要求。

　　專業(yè)化才是發(fā)展的基石

　　再回歸本文導言中的問題：為何數據回落，而行家們卻感受到市場的暖意？或許這恰恰是市場參與各方對浮華數據被反復淘洗之后的真實感受，其中所透露的內容更讓人感到踏實。從近幾年的經驗來看，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不論是拍品總量、成交總金額、還是拍賣行參拍數量，秋拍往往要高于春拍，春拍似乎是行業(yè)的觀望季。不過震蕩調整行情之下，參拍的拍賣行數量已經連續(xù)兩年大幅度的波動，今春較上年秋拍相比43家拍賣公司缺席，他們的實際運營情況無從知曉，或許真的被淘汰出局，或許僅僅是觀望備戰(zhàn)秋拍，甚至也可能有實力雄厚者要學翦淞閣，一年只精心籌備一場。不過，對于那些舉棋不定的新拍賣公司來說，拍賣巨頭“大而全”的成功模式顯然已不可復制，反而那些能夠明確定位，以自身的專業(yè)優(yōu)勢促進板塊崛起，從而發(fā)展成為細分行業(yè)的隱形冠軍，這樣一條專業(yè)化的發(fā)展道路可能更具有實際的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