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雙年展總策展人邱志杰：所有展覽都有遺憾

您是上屆上海雙年展的藝術家，這屆您是上海雙年展的總策展人，這種身份如何轉換?

邱志杰：也沒什么差別，因為我的方式還挺藝術的，另一方面作為一個藝術家，我本來就超常的，我跟別的藝術家還不太一樣，基本上我覺得兩種身份是沒辦法完全切開的，作為藝術家的很多特點，肯定會帶進策展人的角色里面，特別是這次做過這么大的之后，一定也會體現(xiàn)在我的創(chuàng)作里面。所以，我做藝術家，我總是在做那種規(guī)模特別大的計劃，很少只展一件小作品，一個南京長江大橋計劃，其實都像一種策展一樣。所以，一定是在一起的一件事情。

對于本屆上海雙年展到目前為止的表現(xiàn)，如何評價?

邱志杰：這種大型的展覽，它一定會有那種可控的部分和不可控的部分。到今天為止我覺得10月1號能整體的呈現(xiàn)出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同時，我們也應該說所有的展覽都是遺憾的，都是等到開幕的時候你才知道原來還可以做得更好，應該說原來預先想象的效果我覺得基本上是實現(xiàn)的。特別是，我剛剛從南京東路城市館的場地回來，包括看我們城市館的場地，基本上我管都不用管，他們自己的藝術家非常給力，莫斯科做的比伊斯坦部要好，伊斯坦做的比里昂好，里昂做的比莫斯科好，它就形成了特別良性的，大家積極的搞。主題展的搞得有點像保姆，工人沒有及時幫他處理，但是這些城市館的藝術家很主動的、很積極的去解決問題，他們有人來幫他?？磥沓鞘叙^設想的模式非常成功，只要政治上把好關，不給組織添麻煩，召集那么多藝術家做出來的那種水平。因為，每一個地方的策展深知那個城市里面，那個藝術的激勵和秘密。他們能夠真正找來很多人的力量，給你從國際大展上去挑選那么已經(jīng)比較流行的名字，還是有所區(qū)別的。

對于上海雙年展，是否也承受著與其它國內(nèi)外雙年展的一種比較?

邱志杰：每一個地方的使命都是不可比的，如果去跟威尼斯比，上海辦得不成熟。它以后一定會變成一個展，今天距離這個目標還有很多年的道路要走。但是，你也可以看到某種程度上，我們比悉尼要細膩，因為在他們那里藝術不再是一種真正的社會力量，它就是一種娛樂，它就是老百姓好玩的東西，它是日常生活中理所當然的一部分，但是在上海雙年展依然是一個可以改變社會的力量，甚至依然是一個非常政治性的要素，它依然是一種里程碑或者是一種溫度計，它能夠測試出這個社會的開放程度，它能夠直接影響這個社會本身。所以，就這一點來說，因此我們受到更大的壓力，或者我們更難拉到贊助，整個社會都不成熟，但是因此我們做的事情更直接的有意義。它依然是真實的事情，它還不完全是一場娛樂，它不完全是一種嘉年華。

之前的上海雙年展場館是上海美術館，今年上海雙年展的場地是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整個場地的變遷給策展帶來什么感受?

邱志杰：有很優(yōu)勢的地方，有很不利的地方，真的是有好有壞。比如說，原來的老上海美術館空間不夠，歷史保護建筑，每個石膏線條都碰不得的，不能打釘子、不能掛、不能打膨脹螺絲，恨不得都展油畫，很糟糕的空間。現(xiàn)在這個美術館老工廠，也沒什么可保護的，要打釘子就打釘子，空間的多樣性非常好，它有24米的空間，有14米的空間，有10米的、有7米的、有5米的、有3米、有4米的，空間之多樣，對作品的容納能力要強大的，這是優(yōu)點。

它的缺點是，首先藝術家沒來看過場地，沒跑來看場地，到21號這里還是工地。藝術家想象跟現(xiàn)場的想象會有很大的差別，我因此失去了幾個非常優(yōu)秀的藝術家，空間定好、作品談好，突然間一來，為什么這里也是白鐵皮，我再給藝術家去信說對不起現(xiàn)在環(huán)境變了，那個人說我不參加了，為此失去好幾件很的、很棒的作品，破壞掉整個展覽，再去找別的東西來填，再來補救，這是一個新空間必然帶來的問題。

第三個問題就是展期， 21號這里還是工地，22號我們的布展團隊進來，天天熬夜，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第6天，它有巨大的優(yōu)點，包括新美術館大家對它的期待，大家對它的那種等待，都是利好因素。

也有很多不好的因素，比如說這邊沒有公交線路，老百姓怎么來?都會有很多問題，額外有很多這樣的問題要去處理，這里的環(huán)境很陌生也沒有那么便利。

那么您會挑選什么樣的藝術家來參加本屆上海雙年展?

邱志杰：還是根據(jù)本屆上海雙年展“重新發(fā)電”的主題來的，基本上有一個前提，其實我想找的是那種跟我有點像的藝術家，既可以當老師、又可以當策展人，他就像發(fā)電機一樣，不光只是自己做好他的作品，你把他扔到什么角落里面，他都可以吧那個環(huán)境給改變。這種是一種我想找的藝術家，但是有時候也受到很多環(huán)境的限制，沒有辦法徹底的按這個想法來。比如說在上海這個藝術家可能就是徐震，他又會去做網(wǎng)站、又會去做藝術空間，也會去做策展人。但是上海雙年展有個潛規(guī)則，去年參加過的今年不要再參加，所以我不能請徐震，其實我跟高世明欣賞的人差不多，他把我最喜歡的藝術家全給用掉了，我都不可以再用了，這也會有挑選藝術家?guī)砗艽蟮南拗啤?br/>
隨著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的開館，在您看來，這些新體量的美術館、博物館的未來在哪里?

邱志杰：我絕對不去預測未來哪一條才是出路，其實完全取決于這里面的人怎么做事情，美術館可以是一個建筑垃圾，一個好的美術館可以是一個破盆子，是一個國貿(mào)市場租個破攤子都可以是個好美術館，只要里面做的事情和做這件事情的人靠譜，這才是一個美術館的關鍵。房子蓋的再漂亮都可以是一座爛美術館，取決于里面的人將要做的是什么樣的事情。